“阿姜,姜泠,姜泠殿下,殿下,殿下……”
阿姜紧闭双眼还残留着意识,她听到有很多人在耳边喊她的名字,有世子,有皇兄,有老师,还有……最后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阿姜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实在是太疼了,她迷迷糊糊地想,明明被划破的是自己的喉管,为什么自己浑身都疼呢?脑袋还晕乎乎的。
好在不是刀刃加身时的那种钻心的痛,倒像是平时风寒起热时的酸痛。
大约这就是死去的滋味吧,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有温柔的劲道轻轻的触碰她的肩胛:“殿下,喝了药再睡吧。”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模模糊糊的女子身影。
“惠姬。”阿姜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个名字。怪不得自己觉得熟悉又陌生,作为皇兄的贴身女官,惠姬在自己十六岁那年就嫁出了宫,自己足有整整六年不曾见过她了。
她还记得惠姬的夫家是自己亲自挑的,老实忠厚,富贵殷实,是最该平安一世的。
“你怎么……”也死了呢?后半句被生生咽下。
哦,她想起来了。
凉州的暴民攻下了帝都雒阳,血流漂杵,十室九空。
自己这个所谓的天潢贵胄,最后也不过客死他乡,甚至,曝尸荒野。乱世之中,人人不过是一只蝼蚁。
她伸手握住了惠姬温热的手腕,面对这个昔日如母如姐的旧人,这两年来的惶恐和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惠姬姐姐,我原以为我的残生,都会像在中山国那样靠着贺世子的垂怜苟延残喘……却原来,连这都是奢望吗?”
病中干涩的喉管吐不出完整的字节,惠姬只勉强辨认出了中山国三个字。
她一边用丝帕拂去阿姜眼角的泪珠,一边轻声安慰道:“殿下就是操心太多才病情反复,中山国由王国降为侯国的诏书已下,再有顾虑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您还是顾好自己身子要紧。”
说着,惠姬扶起她靠在自己怀里,伸手去够托盘中的药碗。
阿姜慢慢睁大了眼睛,她听着耳边惠姬的心跳,有些颤抖的抬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光滑的,柔软的,没有伤口。脉搏一跳一跳的,缓慢有力。
“我,没死成吗?”不可能的,那些黑衣人的兵器那么锋利,贺世子的刀都挡不住,自己肉.体凡胎怎么会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