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建军笑着走过去,隔着茶几,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只瞧这会儿,真会以为你多清闲似的。”
茶几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摞文件,展尧往一边推了推,“今儿是不忙。”
“闲下来你就回去吃顿饭,坐一会儿,”展建军说,“从来就不是外人,却总是比外人还生分。”
展尧看他一眼,笑,“不是外人,也真不熟。到现在都还有八成的人不认识,没见过。”
“你不肯见,有什么办法?”这对展建军来说,一向是个很值得聊的话题,以前没机会罢了,“不如跟我说句心里话,是不是有什么心结啊?”
“就算有,也是我家老爷子有,他从不跟我提陈芝麻烂谷子。”展尧说,“我很满意现在的人际圈子,不能接受更多的人加入。”
“你还年轻,这才哪儿到哪儿?”
展尧夹着烟的手轻轻一摆,“混得好坏是我自己的事儿,怎么样我都认。”
姚阿姨上来了,递给展建军一杯六安瓜片,递给展尧一瓶纯净水。下楼之前,用眼神问展尧要不要收拾茶几上的文件笔电,展尧摇了摇头。
展建军端茶细品,借此掩饰之前的尴尬。父辈的事,没人追究,也就没人当回事,导致现在展尧不认亲戚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到这种地位的人,他不认别人行,别人怎么会不惦记他?
对,目的不单纯,不为自己,不还得为了孩子们着想么?有棵大树罩着他们,路是怎么走怎么顺。相反,要是这大树不定什么时候收拾他们,那他们得倒霉到什么份儿上?
心黑地盼着展尧落魄?相较而言,担心展氏垮台更实际。
“不扯关乎人情的事儿,尤其今天,不合适。”展尧说,“不如聊聊行业操守。”
比起上一次面谈,展尧的态度特别随和,可这话题却让展建军一阵肝儿颤,“你指的是——”以为展尧盯上了展氏的汽车行业,还发现了违规操作。
“对一些现象有些情绪。”展尧摁熄了烟,身形懒懒地陷入藤椅中,“比如百花齐放的媒体,里面夹杂着不少行业败类,只是为了达到预期的热度,他们就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种东西,估计你让他往他爹妈身上泼脏水都行,他不知道基本的良知公德心是什么。”
“是,的确是有那种败类,我知道有几次闹出了大事,看着是真上火。”展建军搭着腔,却是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哪家媒体埋汰他女朋友了?——绝不是为他自己,被一单恋他未果的女明星的粉丝追着骂眼瘸有病一准儿心理生理有问题好几年了,他也没理过。
只能是为他的女朋友……不能吧?
那女孩子形象没得挑,又是精英中的精英,隐形的小富豪,实打实的靠脸就行但才华跟脸一样出色,那样的人,想挑刺都没地儿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