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周六,A.M09:00。
苏红红的家长果然爽快,昨天就把第一期上课的钱转来,418的众人得以重新过上了有水有电的现代生活。
今天本来是他们商量好做大扫除、以便把公共区域收拾得更像个教室的日子。但张言临清晨起床、吃了早饭收拾好厨房,站在客厅里时,另外三个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了,想也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张言临扶了扶额,往“418吉祥的一家”发了句“起床了”就自顾自动起手来。他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阳台角落里的大藤椅上。
藤椅是老式的摇椅样式,个头大而笨重,面上裹着一层斑驳了的包浆。
平常也没人去坐,张言临却固执地把它搁在那里,每天擦拭一遍,好像只要看到它,就能看到那个生前总爱坐在上面,摇着蒲扇、跟着收音机里音质很差的稀奇唱段摇头晃脑的老人身影。
但现在公共区域要用作补习课堂,这种东西显然是太占地方了,况且张言临也怕那个叫苏红红的小孩把它弄坏。
他收起回忆,伸手在藤椅周围比划了几下,最后从椅背后头把胳膊伸过去,勾住扶手,往上抬起来一点点往后搬。
的确很重。
张言临又忌惮着不能把它碰坏,因此搬动得格外吃力。
“弯着腰搬东西,闪了腰可没人送你去医院哦。”冷不丁地,舒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张言临动作一顿,没回头看他,只是把腰杆挺直了些。
在家里干活儿,张言临就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宽松灰色衬衫,细细的竖条纹显得整个人比实际上更瘦。随着动作,那些条纹像是活了一样荡漾成涟漪,一摆一摆的勾勒出其下细瘦的腰线,和微微有些凸起的肩胛骨。
太瘦了,像是轻轻一折就会被拗断一样。
舒侑可耻的欺负欲又起来了,问:“要不要帮忙啊?”
语调听起来却像是在挖苦人,张言临耳根一热,没理他,咬牙把藤椅往最靠里的储物间搬。
可那东西却像是在故意和他作对似的,笨重的一角撞到了拐角的墙壁。张言临没注意,被拖得踉跄了一下。多亏舒侑眼疾手快地从后面帮他稳住椅子的另一角,才不至于摔倒。
“两次了啊,故意在我面前摔倒,要说你对我没企图谁信啊?”舒侑说着,游刃有余地转到张言临对面,替他分担了一半的重量。宽大的藤编椅背像一面屏风,隔开了舒侑的视线,却阻隔不掉张言临心中别扭的感觉。他本能地想要让舒侑走,想起后者刚才的话,又沉默了。
与其被说是欲拒还迎,张言临宁愿选择接受舒侑的帮助,总之不要和这家伙废话就对了。但他没想到,自己的沉默并不能让舒侑也做出同样的选择。